Tuesday, January 26, 2010

马新先驱画家叶之威在太平(续篇)

〈马新先驱画家叶之威在太平〉以占了偌大版面的篇幅见报后,我把文章略为润饰,附加注释,并找出相关图档三件,遂转贴到个人部落格上。草拟此篇拙文当初,万万没想到其结果竟会让人又惊又喜。

获得编辑老爷如此厚爱,当然受宠若“惊”了。至于“喜”呢?则是收到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副馆长刘思伟先生传来的电邮。

刘先生自我介绍时称:我是叶之威展览的策展人。他看到这篇东西时感到“很高兴……文章是很好的研究资料。”出乎意料的是,他打算把该文收入有关展览画册里,“不知您会有什么意见吗?”信末还谈及“假如您对此事有任何建议,请拨电话(从略)或电邮(从略)与我联络。我将很乐意与您更进一步的商讨。”

然而,这位副馆长一心想要核实拙文中所引述的一些资料来源,“在文章内,您提到叶氏某年在麻坡中化中学及森美兰庇劳中华中小学执教。不知您是从那里得到这资料呢? ”他郑重其事地问。

大约三、四年前,不经意听见老爸说,其中学时的美术老师为叶之威先生,使我开始对这名先驱画家的事迹发生兴趣。可惜的是,无论是个人私藏的多种论著、刊物,或者网络上都不易找到关于他的资料,以下是目前我所知的:

一、玛戈著《马来亚艺术简史》——玛戈视叶之威为少数具有独特画风的画家之一,书中亦提到叶氏“直至最近领导举行《十人画展》,才惊倒了许多艺术界的老友!”。话讲得丝丝入扣,颇值得我等细读,兹不吝抄录于后:

“……之威的绘画,全以油绘为媒介,无论抽象或半抽象的画面,都以错综的生活情绪为题材,色调沉着,构图雄浑,气概万千,确是富于气魄的色型绘抽象表现。其题材的来源,绝不是闭门造车,作徒然的形式夸张,而是到处游旅观察实景,经过观照而转入概念化的画幅。他既到东海岸旅行,又到印尼巴厘岛去,无非就是这个原因罢。”(页123);


图为叶之威画于一九六〇年代的作品(图片来源:网络)

二、姚梦桐著《新加坡战前华人美术史论集》——叶之威曾于一九三九年参加新加坡华人美术研究会主办的第四届会员作品展,拙文第二段约略引述了。不过,当年他于该展展出静物画作之事,我则略过未提;

三、锺瑜著《马来西亚华人美术史1900-1965》——页79,附录9:〈马来西亚华文学校美术教师(1900-1965)〉表中有关“麻坡中华中学”教师姓名一栏里,就有叶氏的名字(服务年限:1948-1948,学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实不相瞒,鄙人对其研究和论调有所保留,故没有采用书中所有资料,例如,如今麻坡仅存“中化”,其前身是否为“中华”,恕我未加深究。惟刘抗、陈人浩与许振弟等人亦曾先后在同校任职,从他们的履历文献中或可得以印证。

我也没有隐瞒对方,关于叶氏曾在庇劳中华中小学执教的资料,恰恰取自他本人和叶公子到那里实地考察后的媒体报导。(见于《星洲日报•花城》,2009.11.28;http://mykampung.sinchew.com.my/node/85327

话说回来,〈马新先驱画家叶之威在太平〉一文所以能够获得刘副馆长垂青,理应感谢蒋才雄前辈的大力推荐才是,谨此向他脱帽:敬礼!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10年1月27日)

Tuesday, January 19, 2010

无惊梦中做憨人

近来,鄙人喜好有二,其一为恶补经济常识。这是自己认识肤浅的领域。

多亏“网络大学”的方便之门总是敞开着,我很快便搜寻到自我摸索的途径,即由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大卫•哈维(David Harvey)所主持的“解读资本”读书小组之开课实况录像。

(有关读书小组网址:http://readingcapital.org/

哈维(下图)的学术视野及思想内涵贯通于人文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他不仅仅是一位“以地理思维之长(空间观察),见人文社会之短(批判弊病)”的地理学专家,在社会学、人类学、政治经济学等领域均有卓越建树,出版过《地理学的解释》(1969)、《社会公正与城市》(1973)、《资本的界限》(1982)、《后现代性的状况》(1989)和《希望的空间》(2000)等论著。(注)


在《希望的空间》这部著作中,哈维将自己长期对资本运作逻辑的研究加以深化,冀能在全球化规模上把身体(body)和政治人(politic person)确立为当下普遍诉求的根基,并将人的劳动以及生活尊严之普遍权利作为中心内核来构思、设计其乐观主义的未来社会图景。

他以地理学者特有的批判视角指出:迪斯尼乐园般的城郊住宅区犹如一种“堕落的乌托邦”(degenerate utopia),这些看似悠闲、雅致的人造花园使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无视于外间乌烟瘴气的真实世界。

自一九七一年以来,哈维几乎每年都获邀参与组织研读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的读书小组,或是在大学里开办相关课程;这是一部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著作。七十多岁的他不但对《资本论》展露了极大热情,更甚的是,他亦把阅读该书视为一种积极的政治行为!

根据哈维解释,《资本论》综合了三种主要的知识背景:一、英国新古典经济学(如亚当斯密和李嘉图等人的理论学说);二、德国古典批判哲学(如康德、黑格尔及费尔巴哈等人的思想体系);三、法国乌托邦政治传统(尤其是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观点);而贯穿整部大书的,则是马克思本身特别倾心、侧重的理性认识与辩证关系的表述方式了。


目前于纽约市立大学(CUNY)研究中心任教的老先生因此好意地提醒所有学员/读者,散见于全书各章节的“appeared”绝不能跟“is”等而论之,而且,万事万物也不能统统化约为“有其果必有其因”的所谓“对立-统一”关系结构中;如若不慎从此种分析性的讨论角度介入,难免就会乖离作者原意了。(上图为1934年出版的插图版马克思《资本论》)

商品(commodity)作为一个特殊的解释单位,尽管它是众人皆知的概念,然而在马克思的论述里却指涉了两个不同方面的事态,大体来讲,亦即是阐明“每一件商品都必须同时具备使用的价值和交换的价值”。没有使用价值,也就没有交换价值。

鞋子、雪柜、汽车等一律可以用来喻示商品的使用价值(use value),反观价格(price)则恰如其分地表征了商品的交换价值(exchange value)。进一步地说,这两种相对性的价值始终取决于日常生活需要的实际价值(real value),而并非所谓“感觉值得买”有关商品的真实价值(authentic value)。

由此大概能够理解,价格的决定,既需要把商品生产所投入的种种要素/资本(包括劳动力和广告费等)从头到尾地总计起来,亦需要参照、仰赖于社会需求始能定夺。易言之,套用哈维的话来讲:撇开复杂的信贷利息不谈,显见商品的价值乃取决于社会需求下的劳动时间了。(附图)


今天,大家置身于一个资本主义社会里,每日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必须与商业机制捆绑在一起。对于形形色色的消费方式,从丝袜奶茶到叉烧鸡饭,从名牌服装到豪华公寓,从股票市场到艺术市场,等等,压根儿不会感到陌生的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唯一目标就是要争取市场全面自由化。

唯有在此种情形下,资本家则用不着烦恼如何使商品不断增值的问题:市场扩张越大,资本流通越快,投资的人越多,价格就会越高。

举个例子来说,一直以来,房地产都被视为一项长期投资的项目。人人趁年轻时向银行贷款购买房子,尔后长年累月朝九晚五安分守己地卖力工作,遂以每月劳动报酬中的百分之三十来支付欠款与利息;假如没有意外,临退休前便会拥有一间可供自己和家人安居的寓所了。

可是,现在呢?就投资心理来说,愈来愈多人选择相信在二〇一〇年以马币三十五万令吉买下的房产,不出五年内必将能以马币五十万令吉脱手,一进一出,十几万便平安入袋了。群众思想感性,一往情深,认定屋价只升而不降,无怪乎连许多中低工资的新科白领也对着房屋市场虎视眈眈,垂涎欲滴,无惊梦中做憨人!


这个现象让大卫•哈维不禁摇了摇头。他洞见全球城市大事建筑,务必消耗大量自然资源,依此毫无节制的发展趋势,有限的地球资源恐怕将在转眼之间殆尽,人类到时候该往哪里去呢?再说,众人鬼迷心窍,倾全力搜刮资本,累积财富,即使生活空间不再优质化,生态环境愈来愈糟糕,彼等岂有多余时间去过问呢?更甭说重视邻里互动,捍卫居住权利,促进社区转型,支援政治运动,抑或创造人生价值了。

于是他大声疾呼:我们需要对资本主义体系进行根本的改造,而如何自由地扩展“社会需求”的解释框架,俨然是当下的我们不可或缺的主动行动。

与此同时,论调颇发人深省者,莫如美国文化左派学者邓肯•佛利(Duncan Foley)的一番话了,其大意是:如果人人都强调个人财产乃至个人利益之重要性,无形中显示了人与人之间互相信任的关系结构崩溃了。“资本主义,”他接着宣称,“从哲学意义来讲,无疑是建立在一种非理性的基础上,诸众向而往之的社会和谐,实在难以持续维持百年。此种社会制度岂有常胜不败之道理?”真所谓警世之言。

至于说,鄙人另一嗜好,莫不是开机登入YouTube,把台湾流行天后阿密特最新专辑音乐录像从早播到晚,边看边听边哼边唱。否则,倘使一介草野之民,终日想入非非,戆头戆脑地给当代经济问题逼疯了,岂不是阿弥陀佛?

:大卫•哈维较新著作包括了《资本的空间》(2001)、《巴黎,现代性之都》(2003)、《新帝国主义》(2003)、《新自由主义简史》(2005)以及《新自由化的空间》(2005)。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10年1月21日)。

Friday, January 08, 2010

谁来阻挡当代艺术全球化


当代艺术可以互比吗?这一道问题显然也牵连了另一个提法:我们可以批评当代艺术吗? (上图为一名本地当代艺术家的近作,笔者摄于2009年8月15日。 )

若非,不可互比(incomparable)以及不受批评的当代艺术将成何体统?难道说,当代艺术家既是要追求自主、自律、自强的自我实现精神,亦冀图打造出一种创作者专政的乌托邦式想象世界,遂使其个人的“存在处境”能够自外于现实政治/经济/社会/历史脉络而独善其身?

如果答案是正面的话,那么我们又应该如何去描绘当代艺术的总体景观呢?

严正的艺术批评,不仅仅是解说作品的呈现方式和展览效果,它往往也涉及了对艺术家的创作概念以及形塑其概念之文化背景的考掘,亦即是付诸一种系统性、分析性、学术性的阐释方式,由之尚可旁及对艺术家创作潜能的预测性评价,等等。

而当代艺术的互比性——并非从两个不同国家社会中鉴别何者在全民美学教育方面比较先进,何者比较后进,而藉此来判断谁家文化应当属于前现代、现代或者后现代的发展阶段;倘是如此比较,难免会不经意地掉进非高即矮、非强即弱的后殖民泥淖中了!——除了互相比较创作者、观赏者和艺术作品之间的反馈流程,它还推延至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框架,其中便包括我们如何应对文化全球化的现象了。

就当今趋势观之,恐怕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当代艺术全球化的如火如荼了。惟,特别在此地此时,它究竟已演化到何种程度呢?我们不妨这样扪心自问:

本地当代艺术家是否已然具有全球化的宏观视野,遂能针对诸如全球生态危机以及金融资本泡沫之类的议题,透过本身的艺术实践去展开深度探讨,提出前瞻性的真知灼见,乃至替代性的解决方案。此外,退一步说,像菲律宾民答那峨、印尼亚齐与泰国南部的伊斯兰社群纷纷主张独立的区域政治动态是否足以转化为本地当代艺术家的创意想象之结构和肌理。

又譬如说,从另一种情况来讲,也许正是因为个人对于本土课题的兴趣使然,以致我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依然有别于其它国家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实际上,有不少本地当代艺术家便是藉着操作——或者炒作——自己国家的政治事件、社会现象、殖民历史、族群认同之作品而获邀参加国际间的展演活动。

但是,在参与当代艺术与视觉文化的实践过程中间,他/她们到底做了什么具体的贡献?换言之,从创作意向到表现形式到展示方式,本地当代艺术家是否也应该不落人后地进行新的实验、突破和创造,为了当代艺术的风云兴起而搜索枯肠?

总之,若要晋身全球民主对话关系下的创意社区,则大家何必害怕遭受批评,即使让人拿来跟其它区域的当代艺术家互比也于心无愧呀,除非我们始终脱不去“甘榜冠军”之瘾头吧!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10年1月13日)

Monday, January 04, 2010

马新先驱画家叶之威在太平

若非经由长辈告知,谁晓得太平市柯仕街(Jalan Kwa Su)门牌五十三号的那座高脚屋,便是叶之威先生曾经栖身的居所呢?

叶之威是谁?叶之威(1915-1981)可以说是马新两地的先驱画家之一,早在一九三九年,其作品便参加了第四届新加坡华人美术研究会会员作品展,㈠关于他何时住在太平,为何来此间生活,在这时期进行过何种艺术活动,对当地人是否产生了影响作用,等等,这些线索都有可能成为采用微观史学研究方法之美术史专家的基础材料。

叶之威先生在太平时所住过的高脚屋。(摄影/陈喃思)

去年十一月杪,新加坡资深艺术家蒋才雄先生来访,倾杯言欢之际提到叶之威回顾展即将于明年五月中旬假当地国家美术馆开展一事;蒋氏也透露,既是副馆长,也是策展人的刘思伟先生彼时亦专程为了收集资料而到来吉隆坡。可想而知,有关叶之威的文献记录显然不及杨曼生、林学大、锺泗滨、施香沱与刘抗等前辈画家来得详尽和充足。

但是,对我而言,这个名字却一点都不会陌生:我的父亲中学时期的美术老师就是他!

叶之威生于中国福州,早年在上海学习美术,较后移居新加坡。那是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由于资源匮乏以及政治竞争使然,当年南来的知识份子倘若能够在“虽然不像沙漠,也可以说是炎荒”(徐悲鸿语)的地方觅得一小片立锥之地,大概就已经可喜可贺了;其中有一小部分任职于中文报刊,诸如张叔耐、谭云山、郁达夫与胡愈之等人,另外一些人(包括作家、画家和音乐家等)则在华人先贤们群策群力所创办的教育机构里,靠着教书所赚取的微薄薪酬维持生计。资料显示,叶氏于一九四八年在柔佛麻坡中化中学当过美术教师,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一年在森美兰庇劳中华中小学执教,并兼任教务主任;更早之前,他亦曾在彭亨各地担任教职,惟确实地名、校名皆有待考。

“叶之威最有可能在一九五一年与一九五二年之间到太平华联中学任教……”老爸那时约十七、十八岁了,理应不存在“儿时记忆靠不住”的问题,况且他还非常肯定地指出,“一九五三年当我初中毕业时,叶之威已经不在学校了。随后我报读为期两年的日间师训课程,廿一岁正式当起老师,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㈡

嗯,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是一名超龄生,因为日据三年八个月的时光蹉跎,导致他错失了上学的良机。而且,英殖民地政府宣布马来亚进入“紧急状态”两年半之后,即一九五〇年十一月,又提出从民间募集壮丁入伍来对付马共部队的计划;这个计划似乎暗藏着“以华制华”的战略目的,引起华社激烈反弹,亦迫使数不清的华裔青年上山的上山,北归的北归。㈢那时候,事态紧张,草木皆兵,即使嗜书好学,父亲也不得不放下课业,离校避风而去,甚至还准备甘冒“逃兵”之险,避难于东马砂拉越!

叶之威先生所作两幅油画作品,皆完成于七十年代。

所以,或许是机缘巧合吧,当老爸重返校园时,叶之威便是负责传授他们美术新知的老师。叶氏在太平的事迹都是我的父亲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且听他娓娓道来:

“叶之威在华联中学除了教授美术,还兼教文史,也是我们的训育主任。他戴着金丝眼镜,头顶微秃,腰背略驼;而其人相当严肃,寡言,作风低调。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叶之威每天早上都会练习书法,方方正正的字体,彼时不知,现在回想起来,他所写的应该是隶书吧。起初,叶之威寄住在设于学校办公楼里的教员宿舍,后来才搬到柯仕街的那间高脚屋;我经常一个人跑到其宿舍窗口外看他写字。

谈到上美术课的情形,我记得叶之威总是喜欢让我们画静物写生,他一般都会先做示范,一边画一边讲解,过后才轮到我们动手。叶之威介绍我们以粉彩画棒(soft pastel)配合彩色画纸的绘图方式,每涂上几笔,就需用手指又擦又抹。叶之威对于班上几个画得比较好的,包括柯平光、林国成㈣和我,却有不同的教法,他在上课前会点名‘你,你,你……你们几个带齐画具到太平湖画风景写生’,其他同学却只能在教室里继续跟他学画。叶之威也经常邀我们放学后到其住所一起作画,此时,他便会安排一个比较复杂的构图,陶罐,花瓶,蔬菜,水果,再加上一块衬布,等等;记得有一次,他让我们画几只煮熟了、颜色特别鲜红的螃蟹,等到作品完成之后,叶之威便叫大家吃掉它。

可惜他在华联执教的时间并不长……有一天,早上去到学校时,只见很多学生对着办公室围观,原来叶之威跟教务主任陈开泰不知为了什么事,两人各自拿起木制报纸夹对打起来。如果没有记错,叶之威被曾任国民党军官的陈开泰打伤了,额头流着血。这起事件发生后,他便离开学校了!”㈤


笔者父亲蔡麒麟先生摄于太平老家客厅。(摄影/陈喃思)

从老爸的忆述里可以窥见,那一段跟叶之威接触、交往乃至深受美学启迪的日子,显然是他成长过程中非常美好的经验。虽然我的父亲毕业后基于种种现实考量而打消了去新加坡南洋美专深造的念头,虽然他始终未经科班训练,但他同样画得一手好画,也擅于美术设计和手工制作,老家的屋里屋外,更不乏老爸精心打造的“生活创意产品”。尽管如此,我的父亲最为人所钦羡的,无疑是他能写得一手行云流水般的书法了;老爸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仍风雨不改地在太平开班授课,为了书法艺术之普及化鞠躬尽瘁,如此远大志向,究竟从何人、何处感召得之?

犹记得他在很久以前曾经对我说,说自己读书时常常去看一位老师练习写字,看着看着,渐渐地也对书法产生兴趣了。如今,我才后知后觉,老爸口中那位老师准是马新先驱画家叶之威先生啦!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母亲,并感谢他俩有意无意地怂恿我投入、潜沉于艺术创造之浩瀚世界里。

注释:

一、此展既是年展,也是赈济祖国难民之公益活动,全场展出大约两百件作品,包括著名画家徐悲鸿作品二件。参阅姚梦桐的〈华人美术研究会(1936-1941):新加坡第一个组织健全的华人美术团体〉,收入《新加坡战前华人美术史论集》,新加坡:亚洲研究学会,1992

二、电话访谈;2009.12.19

三、参阅Leon Comber, 13 May 1969: The Darkest Day in Malaysian History, Singapore: Marshall Cavendish Edition, 2009

四、国成叔与我们家为世交,目前定居怡保,太平老家还藏有他的一幅粉彩风景画;他曾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学生周报》主办的美术比赛中赢奖,风华正茂,惟不幸受此“殊荣”所累而无法顺利回返中国大陆升学,其命途遂从此变生不测。

五、父亲口述;2009.11.28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10年1月5日)